朱东海
仿佛时间倒退了1215年——公元806年,即唐宪宗元和元年。一位春风满面、风度翩翩并长着一头与年龄、长相极不相仿的斑白头发的奶油书生,正搔首捻须、摇头晃脑地轻吟着他自己的得意诗篇:“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”⋯⋯
此人姓白,以居易为名——“君子居易以俟命”
的思想是他一生的写照。他早年初生牛犊、直言不讳,后明哲保身、顺时安命、知足随缘成为人生准则并得益终生。平生无惊无险、悠哉快哉,既任凭吟诗作乐当他的新乐府运动旗手和唐代三大诗人之一,又做闲官不愁银子生活得有滋有味,同时也未忘反映一些民间疾苦⋯⋯这不正是古今中外大多数文人仕子所追求与奋斗的目标吗?也是我平生的楷模与知音啊!
时间的画面又继续倒转。我的眼前倏地出现了一位身形瘦削、满脸皱纹、抬头望着天空的白发苍苍并有些秃顶的腐儒老者,他正以沙哑的嗓子和颤抖的语音在雨夜中祷告: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⋯⋯”
此人忧国忧民,乐于为他人扬善、对世人披肝沥胆,勇于自我牺牲和自我批评,具有饱满无穷的政治热情与坚韧不拔的顽强性格以及乐观豁达精神⋯⋯
他就是一生穷因潦倒、颠沛流离、历尽沧桑而仍心系苍生、胸怀国事,被后世称为“诗圣”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杜甫。啊!杜甫的境界不就像我的境界、杜甫的心不正是我的心吗?原来我在这里邂逅了自己的终生知己⋯⋯
“噫吁嚱!”正当悠然神往之际,突然一个喊声招引了我。我循声一望,原来是一位一手提着酒壶、一手举着酒杯,背后还插着一支如椽大笔的疯疯癫癫醉汉。他步履踉跄、嘴巴嘟囔着: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!”⋯⋯
噢,这不是继屈原之后的最伟大浪漫主义诗人李诗仙吗?李白性格豪迈乐观,好美酒、好旅游、好功名、好吹牛、好放纵、好天真⋯⋯可就是不好摧眉折腰,“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”哩!
呵!这不也正是我的自性吗?我恍然大悟:原来我与李白才是真正的“一伙”的——如果白居易是我“知音”、杜甫是我“知己”,那李白就是我的“知心”啊!
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李老兄你慢行,我这就往“青崖间”找你留给我的那头“白鹿”去⋯⋯